第五章 敢骂你地主羔子

却正眼也不带瞧他，更别是同他话了。直至好多年之后的夏天，对方在镇集上遇到买了口大铁锅的沈七凤，硬是抢着帮忙给扛到家，并将买给自己孩子的拨浪鼓，硬塞给了沈七凤的儿子俊辉，他那一句“地主”结下的死扣，才算得以松动。

    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而今，“地主”大帽子早已摘掉好多年了，竟然还有人敢骂自己的侄子是“地主羔子”！。。。。。。这让提“地主”痛心色变的沈七凤，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？

    “史柱你给俺出来！你凭什么骂俺家国驹‘地主羔子’？这政府都给摘帽好多年了，你兔仔子竟还敢胡八道？。。。。。。”未进到“秃头”家的院门里，七窍生烟的沈七凤，就大嚷，道。

    “秃头”，是史柱的外号。因其头上生满了癞头疮，头发一片一片的脱落，再加上其人虽不大，行为却远远超出了调皮捣的范畴，专以欺压孩子为己乐，因而遭人骂做：头上长疮，脚下流脓的“秃头”。

    史姓一家，亦是凌诚的姥娘家。若论起来，史柱的父亲与凌诚兄弟，还是没出五服的表兄弟。按理，沈七凤是不该找他家理论的。就为自家与他们的这层关系，过去，史柱不知打骂过沈国驹多少次，沈七凤一直是息事宁人地数落自己的侄子。然而今天，面对对方这直戳心窝子的辱骂，疾“地主”一词，远胜仇敌的沈七凤，岂能再忍气吞声？！

    “哎哟喂！这不是俺凌家表嫂子嘛，你怎么有空到俺家来了？赶紧的，屋里坐。。。。。。”沈七凤的叫嚷指责，终于引出了屋内的女主人。她一眼认出了沈七凤后，忙一片声地热情招呼。

    “屋里，俺就不进去了！咱就在院子里道道吧！你家柱呢？把你家柱也喊出来。。。。。。”面色阴沉的沈七凤，强压着怒火。

    “这。。。。。。怎么了表嫂子？俺家柱磕破了头，这不俺正在屋里给她熬红糖水，才没听出表嫂子的声音。。。。。。难不成这子。。。。。。”史柱的母亲，听出了沈七凤的话语不对味。她瞅了眼一脑门子关司的对方，又瞄了下旁边脸带泪痕的沈国驹，顿感不安地问。

    “你儿子的头不是自己磕破的，是被俺家国驹给砸的！原因是你儿子骂俺侄子‘地主羔子’！俺来，一是给你儿子出药费，二是想问问他：国家都给俺沈家摘帽了，他凭什么还喊俺沈家的孩子地主羔子？你们—你们知道这话，有多恶毒伤人吗？。。。。。。”着着，沈七凤气得眼泪都下来了。

    “这混了。。。。。。唉，他这是竟胡咧咧些什么哟？！表嫂子你消消气，看俺一会儿不打烂他的嘴！回头，回头你表弟回来了，俺让你表弟好好收拾他。。。。。。柱子，柱子你给俺出来！出来给你表大娘赔不是，看你这混帐东西把你表大娘给气的！。。。。。。”为人憨实的史柱娘，手足无措地歉意着。并转头冲屋里，气呼呼地扯着嗓子吼。

    “娘。。。。。。娘，俺以后再也不敢了！求您别告诉俺爹！俺-俺现在头好疼，俺-俺出不去。。。。。。”闻听着风头不对的史柱，在屋里故意哼哼着，识趣地告着饶。假借着头伤之故，耍着赖。

    “头疼？你就是头掉了，也得出来给你表大娘赔罪！信不信俺进去揪着你的耳朵，把你拎出来？”心里直感到对不住沈七凤的史柱娘，一脸愧疚地发着狠。并真的就欲转身回屋。

    “算了表弟媳妇，既然孩子知道错了，你也别难为他了。。。。。。只要他以后真的改了，今天这事儿，也就算过去了。。。。。。你家这孩子，天天在上学路上，故意堵着欺负俺家国驹。。。。。。因为咱们亲戚礼道的，再加上俺也清楚俺家国驹淘气，心想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，也是常事，所以，俺从来都没好意思找你们理论！可今天，你家孩子打就打吧，干嘛非揭人病根子？这连政府都不提的事儿，他一个孩子家家的，心眼怎这么恶毒？。。。。。。”越越有气的沈七凤，早已又两眼的泪儿。忙抬手抹了一把的她，接着从衣襟兜里掏出了五块钱，递到对方的手里，继续道：“这五块钱，权做俺国驹赔给你家的医药费。。。。。。不了，俺走了。。。。。。”见对方一直陪着笑脸，诺诺连声，沈七凤已不好再什么。虽然对方一再推辞着不肯收钱，但，一向刚直明理的她，硬是把钱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。随即牵起了两个侄子的手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“往事重重血泪篇，身背地主痛难言。三中全会霾虽散，却留阴影驻心间。”

    “国驹俺告诉你，以后你要是再不听话，再随随便便跟人打架，你爹就是打死你，大姑也不管你了！。。。。。。但，有一例外，谁要是再敢喊你们兄弟‘地主羔子’，你就打他，甭怕！打出事来，有大姑兜着！。。。。。。”对“地主”俩字，深恶痛绝的沈七凤，一路愤愤地对两个侄子，训教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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